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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春竹叶酒,一曲鹍鸡弦”这是南北朝庚信的一句诗,诗人边品竹叶酒,边弹琵琶,兴致勃勃! “勾引桃花凭好曲,安排竹叶遣余情”,这是明、清两代国子监司业,傅山好友朱之俊留下的诗句,说明竹叶青酒很受文人雅士的喜爱。提到竹叶青酒,会联想到一位山西历史名人——傅山。傅山不仅是书法家,在绘画、诗文、医学等方面也造诣颇深。
傅山,字青竹,或署青竺后改青主,别号公它、朱衣道人等。作为明朝的遗民,到清代他一生都没有入仕为官。清初,傅山一直居无定所,寄居在汾阳、盂县等地的友人家中。史料记载与他来往较多朋友中,有汾阳人朱之俊、仁岩村濯吾等。文以载道,酒以寄情。自古以来,宦海沉浮的墨客骚人们或是春风得意,或是忘情风月,或是意气风发,或是踌躇满志,但大多是“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”。当时的文人士大夫阶层以饮用黄酒为主,但是傅山偏偏爱上了汾酒、竹叶青等烈性烧酒,也可能是因为烧酒酒精度偏高,容易麻痹神经,消忧解愁,能给郁郁寡欢的傅山带来一丝欢乐。
傅山喜欢喝酒,因生活清贫,魏一鳌、濯吾等人常送酒给他。《丹崖墨翰》中第六通信札有这样一段文字:“侨汾而汾之名酒不可常得。间一沽之,村䣸而已。良酝远至,深快旧肠。酒道人者以酒遗人,真不啻佛之舍身也。”说明傅山喜欢喝酒。他也常驻杏花村,该村有“申明亭”一座,便是傅山和友人聚会所在地,傅山为了让竹叶青酒的药效更好、味道更佳、色泽更亮,对药材配伍进行过指导。他还为竹叶青酒题过“得造花香”四个字,有刻石留存。
傅山除指导竹叶青酒配制外,还发明了“清和元头脑”。据记载:明朝灭亡后,傅山带领其母回太原生活,因母亲年迈体弱,于是发明了“八珍汤”,他把这道“八珍汤”的做法传授给了太原一家饭馆,此后这家饭馆特地经营“八珍汤”,并为这家饭馆题写店名——清和元,跋语写着“头脑杂割”。合起来读就是“头脑杂割清和元”,顾名思义,不断地提醒广大汉民,要宰割入侵者的脑袋,维护民族正义,维持民族气节。
“青竹”二字,是傅山的字,与“竹叶青”中的两个字字相同,而且“竹”与“逐”谐音,言外之意就是说把清军驱逐出中原,恢复大明。青色象征着坚强、希望、古朴和庄重。竹叶青酒视觉上给人以舒服,金黄微翠传达了清爽、理想、希望、生长的意象,是一种非常美丽、优雅的颜色,象征着生命生生不息。“竹叶青”三个字因与青主名号相近,将“反清复明”暗藏于字句之中,这也正是傅山为什么喜欢竹叶青酒的缘故吧。
苏东坡曾说“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”。“竹”在中国文化中有着重要的地位,从“竹林七贤”到“梅兰竹菊”四君子再到“岁寒三友”,无一不体现着竹子的独特地位。郑板桥在题国画竹中说:“盖竹之体,瘦孤高,枝枝傲雪,节节千霄,有似君子豪气凌云,不为俗屈。瘦劲孤高,是其神也;豪迈凌云,是其生也。”这里的“生”,指竹的外部形象;这里的“神”,则是内在气质。形神毕肖,移情予物,托物寓意。历代文人借竹比托自己虚心谦让的美德,我想,傅山也是借物言己。在历史上,汾阳当地包括杏花村周边均有竹子生长。《西岩别墅记》中有“堂之前,种竹万竿,把玩徜徉,无忘肉味”的表述(《汾州沧桑》第三卷732页)。
甘当绿叶接受平庸,也许是傅山的无奈。他曾说:“文章小技,于道未尊,况兹书写,于道何有!吾家为此者,一连六七代矣,然比不为人役,至我始苦应接。”傅山的祖上为官宦和士绅,在明代家境富足,自然不必以售卖书画为生。到了傅山,国事、家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要靠写字卖画行医看病来维持生计,这难道不令傅山遗憾吗?为了恪守政治节操,傅山心甘情愿地面对现实,潜心写书作画,行医看病。他把书画用于各种场合礼尚往来的应酬,或换取种种服务,或换取生活用品、维持社会关系等等,总之他虽然迫于生计而靠卖书画为生,但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他还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,之于此便甘当绿叶应酬好友。
我读过《傅山的交往和应酬》(白谦慎著),书中专门介绍了与傅山交往较多的朋友,比如魏一鳌、戴廷栻等,以及他本人的日常应酬,书中用较大篇幅讲到傅山喜欢饮酒以及朋友赠酒的事情。其实我最敬佩的是,傅山为了恪守政治节操,拒绝参加康熙主持的博学鸿儒特科考试,当时傅山几经推辞后,被当地官员派车拉到北京,但他最终装病拒绝参加考试。这一事件,还被福建当代剧作家郑怀兴编写成晋剧《傅山进京》,并成功地推上了晋剧舞台。可见,其“驱遂清人”的理想伴其一生,虽然知道他的努力是徒劳的,但仍然不放弃恢复明朝这一想法。
如果说酒是一种文化,那么竹叶青酒则是文化中的精髓。不仅能给人以味觉上的享受、视觉上的冲击,也能给人以精神上的追求。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离不开酒的陪伴,酒不仅是传统佳节的“座上宾”,而且深受文人雅士所喜爱。李白有举杯邀明月的雅兴意趣,苏轼有把酒问青天的闲情逸致,曹操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慷慨苍凉,而清早期的傅山则是借酒消愁,萧然物外,自得天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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